来的金银妇孺,如同扑火的飞蛾,又如同决堤的洪流,不计代价,不顾伤亡,千里迢迢,从两个方向疯狂涌入冀州!
核心目标只有一个——张角!
只有在“大贤良师”身边,在这位太平道的精神象征、这位手持昆吾剑能引动天地之威的“天公将军”麾下,这些被宗教狂热和末世绝望彻底驱动的军队,才能将缴获的汉军装备转化为真正的、毁天灭地的战斗力!张角,就是点燃这庞大火药桶的最后引信,是凝聚这盘散沙的精神核心!
而邺城,这座囚禁(他们认为)着张角、象征着大汉王朝在北中国最后尊严的坚城,就是他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碾碎的最终目标!攻下邺城,占据冀州,则进可窥视司隶,兵锋直指洛阳,退可割据河北,与摇摇欲坠的汉廷分庭抗礼,真正建立起他们的“黄天”之国!
一旦失败,他们这汇聚了整个北中国反抗力量与绝望的孤注一掷,将彻底化为乌有,所有沿途的牺牲、劫掠来的财富、甚至他们狂热信仰的根基,都将烟消云散,万劫不复。
所以,他们不计代价。
所以,眼前这片黑潮,才会如此疯狂,如此……前仆后继,视死如归。
一股沉重的、近乎令人窒息的压力,混合着冰冷的杀意,在孙宇胸中郁结。他扶在垛口冰冷青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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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狂热的战吼不再是杂乱无章的喧嚣,而是带着某种邪异的韵律,如同潮汐般一波波涌来,一次比一次更高,更疯狂!又一轮攻击开始了。
黑色的潮水再次汹涌扑城。
然而,这一次,他们冲锋的道路,已然被同伴的尸骸彻底改变。
城墙之下,早已不是泥土或护城河的轮廓。那里,堆积着一座真正意义上的、由无数残缺不全、血肉模糊、姿态扭曲的尸体垒砌而成的恐怖斜坡!层层叠压,高度已经超过了城墙的三分之一,并且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尸体堆积得如此之厚实绵密,以至于后来冲上的黄巾军,根本无需费力架设云梯,他们直接踩踏着同伴尚温软或早已僵硬冰冷的尸骸,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一千?两千?或许早已超过五千!
根本无从计算,也无需计算。
多到那些需要架设的云梯和推动的井阑,都因为这座不断“生长”的、滑腻而充满弹性的尸山而难以直接靠上城墙预定的位置。腐烂肿胀的血肉被无数只穿着草鞋或赤脚的脚掌踩踏,变成滑腻恶心、噗嗤作响的深褐色肉泥,白色的碎骨和断裂的兵器夹杂其间,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咔嚓”脆响。
浓烈到足以让任何未经战阵者瞬间呕吐昏迷的恶臭,混合着硝烟、血腥、粪便和尸体腐败的独特甜腻气息,形成一股肉眼几乎可见的、黄绿色的、令人作呕的瘴气,死死笼罩着城墙根部,甚至连熊熊燃烧的火炬光芒都无法完全穿透。
黄巾军的士卒们,就爬着这座由他们自己兄弟袍泽血肉筑成的、通往“黄天”的恐怖阶梯,脸上带着狂热与麻木交织的诡异表情,嘶吼着含糊不清的教义或纯粹的战嚎,源源不断地涌上城头!
他们仿佛完全无视了脚下踩碎的可能是同乡、是亲友,眼中只有垛口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