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干涩灼痛得厉害,努力了半晌,竟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只有微弱的气流摩擦产生的、嘶哑难辨的嗬嗬声。
“水…”林紫夜立刻对李怡萱示意。李怡萱如同受惊般弹起,慌忙转身从一直用温水煨着的银壶中倾倒出小半盏清澈的温水,取过一枚小小的银匙,极其小心地、先用匙尖一点点润湿孙原那干裂起皮、毫无血色的嘴唇,待那干涸得到些许缓解,才极慢地、极其耐心地、一匙一匙地喂他咽下几小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灼痛如烧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而珍贵的舒缓,也如同钥匙般,进一步唤醒了他沉寂的意识。孙原终于勉强积攒起一点微弱的力气,声音嘶哑、破碎,几乎如同叹息般的气声,断断续续地逸出:“…城…邺城…如何了?兄长…他…可安好…?”
“邺城守住了。”一个略显疲惫却含着清晰笑意与宽慰的声音从门口方向传来。郭嘉依旧倚在门框上,虽然脸色不佳,但那双狐狸眼里已重新闪烁起劫后余生的庆幸与一如既往的、仿佛能看透迷雾的洞察光芒。“皇甫嵩将军和朱儁将军的援军及时赶到,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黄巾贼众溃败,张宝那厮也已遁走。至于文略(孙宇字)兄,他无恙,只是战后事务千头万绪,正在前堂与诸将吏处理,抽不开身。你只管安心静养便是。”
管宁上前一步,来到榻边,温言道:“子渊(孙原字),你已昏迷了整整七日,真真是吓煞我等了。此番能将你从鬼门关前夺回,多亏了紫夜姑娘回春妙手,医术通神;奉孝亦是不惜大耗真元,连日为你疏导淤塞近乎断裂的经脉,输入精纯真气吊命续源,此恩此情,万莫相忘。”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慨。
陆允虽未说话,但也重重地点了点头,坚毅的脸上满是欣慰与激动之色。
孙原的目光缓缓地、极其吃力地移动着,逐一扫过围在榻边的每一张面孔——李怡萱的泪眼婆娑、林紫夜的沉静苍白、郭嘉的疲惫笑意、管宁的诚挚忧思、陆允的默默关怀。
他们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真切情谊、难以掩盖的连日操劳的疲惫,以及那眼底深处为他悬心的忧虑,像一股温润却强大的暖流,艰难地冲破周身剧痛与冰冷虚弱的壁垒,一点点注入他几乎枯竭皲裂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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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情绪翻涌,想要扯动嘴角,回报给他们一个安抚的、表示自己无碍的笑容,然而最终,所有的努力都只化作一声几乎听不见的、悠长而充满了极致疲惫的微弱叹息。
沉重的眼皮如同被灌了铅,再次不受控制地缓缓阖上,那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虚弱感瞬间卷土重来,轻而易举地将他重新拖回了昏睡的深渊。
他的身体,仿佛一具被彻底掏空、只余残破外壳的容器,恢复之路,漫长得令人绝望,每一步都需在痛苦与虚弱中艰难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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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城,昔日的赵王宫。
飞檐斗拱依旧勾勒着旧日王权的轮廓,丹漆雕栏却已蒙尘染垢,失了光彩。象征着皇家威仪的蟠龙屏风与鎏金宝座被移至大殿角落,覆盖着不知从何处扯来的粗麻布,如同被遗忘的旧梦。殿柱上精美的云纹兽刻,或被刀剑划出狰狞的创痕,或被一张张书写着太平要术符咒的明黄纸符所覆盖,形成一种神圣与野蛮交织的诡异图景。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