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茶碗,目光扫过众人,缓声道:“诸位道友皆已至此,心意想必相通。张角道友强行叩关,臻至不可思议之境,然其心已为执念所蔽,其力已非自身所能驾驭。此力若宣泄,非止兵争,实乃倾天之祸,黎民浩劫。”
紫虚上人拂尘轻扬:“然也。此乃天道失衡之劫。我等汇聚,非为助汉或助黄巾,实为护持天地,免其崩坏,佑护无辜。”
左慈啃着烤鱼,含湖道:“说白了,得给那快炸的老道降降温,让他安安生生走,别踹塌房子连累街坊。”
于吉点头:“贫道曾与角兄有旧,若可劝其回头,平息戾气,自是上善。若其执迷……”他眼中痛惜一闪,“则需行非常之法。”
李意摩挲藜杖,沙哑道:“劫数难逃。然,尽人事,听天命。”
就在众人议论之际,坡下再次传来马蹄声。只见青州名儒、暂摄魏郡事务的管宁(心雨),在数名郡兵护卫下疾驰而至。他飞身下马,快步上前,对众人郑重行礼:“北海管宁,见过诸位先生!未能远迎,万望海涵!”
许劭等人皆回礼。管宁不及寒暄,立刻道:“宁此来,一则代孙原太守尽地主之谊,二则,有紧要之事禀告诸位先生!”
他语气急促,面带忧愤:“宁方才接到青州故友传书,言及月前,洛阳白马寺内,那位精研《太平经》、曾与张角论道三日、后因不满其行事激进而离去的天竺高僧云患修者,竟于寺中精舍内无声无息圆寂了!”
此言一出,在场高人除漂泊道人外,几乎齐齐色变!
许劭竹杖一顿:“云患修者?那位据说已证得‘心光初现’,修为深湛的沙门修士?”
于吉面露惊容:“怎会?云患大师的‘梦缘塔’结界精妙绝伦,等闲邪祟难近,自身修为更是已趋化境,怎会突然圆寂?”
左慈也收起了嬉笑,眼神锐利:“是何死因?”
管宁沉痛道:“据传,并无外伤,亦无病征,彷佛于定坐中自然涅盘。然其弟子察觉有异,因大师身前最后一刻,曾以指沾茶,在桉上留下半句残偈‘天魔扰袈裟……’,且面色惊骇,似是看到了极大恐怖之物。更令人惊疑的是,其圆寂之时,据寺僧言,隐约感到一股极遥远却又极庞大的意念一扫而过,寺中犬吠不止,香炉无风自倾!”
紫虚上人手指急速掐算,脸色凝重:“白马寺距此何止千里……若云患修者之死真与张角有关……”
李意猛地抬头,眼中精光暴涨,那一直佝偻的腰背似乎都挺直了些,声音嘶哑却带着无比的确定:“不是有关!就是他!那股意念……那般霸道睥睨、漠视众生,又带着纯粹毁灭气息的意念……绝不会错!他竟能……竟能神游千里,一念之间,灭杀白马寺高僧?!”
赵空倒吸一口凉气,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他深知这意味着什么,张角的力量和手段,已经超出了他们之前的想象!
左慈灌了一大口酒,嘿然冷笑道:“好家伙!神游物外,念动杀人于无形!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道法精深了,这近乎……魔念!他的道心,已被力量彻底吞噬了!连昔日论道之友都能下此毒手,看来是半点转圜余地也无了。”
许劭长叹一声,满是疲惫与悲凉:“天魔扰袈裟……好一个‘天魔’!他这是要以己心代天心,顺他者昌,逆他者亡!连方外清净之地的高僧都难逃毒手,何况这邺城内外数十万军民?诸位,情势比我们所想,恐怕还要危急十倍!”
清渊坡上,一时鸦雀无声。所有高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和张角所展现出的恐怖手段所震惊。原本尚存的一丝侥幸心理,此刻彻底粉碎。
云患修者之死,如同一个冰冷的注脚,彻底揭示了张角如今的状态——非人,非仙,近乎于魔!
而就在这时,一直在闭目感应天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