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仿佛一尊失了魂灵的陶俑,唯有胸腔内那颗被太平道咒誓与师尊死前灌顶的磅礴真气反复撕扯的心脏,还在证明着他是一个活物。
“咳……咳咳咳……”一阵压抑而剧烈的呛咳从正堂窗棂下的阴影中传来。那是楚天行。昔日名动天下的剑圣,如今蜷缩在一张陈旧的蒲席上,身披的粗麻深衣宽大破败,更显得他骨瘦如柴。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他佝偻的身躯剧烈起伏,如同秋风里挂在枯枝上的最后一片残叶,随时可能飘零。
他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灰败的蜡黄,眼神浑浊,长久地凝视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已将自己彻底隔绝于这个纷扰的尘世之外。只有那偶尔掠过院中众人、尤其是落在赵空身上时,那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难以捕捉的复杂光芒,才隐约透露出这具衰败躯壳内,或许还藏着一丝未泯的剑意与洞察。
院中弥漫着一股浓烈而苦涩的药香。林紫夜正跪坐在一只小小的陶制药炉前,小心翼翼地用蒲扇控制着炉火的强弱。她与妹妹林子微刚从城外瘟疫横流、饿殍遍野的难民营施诊归来,眉宇间凝结着挥之不去的倦意,原本素净的衣裙上沾染了泥渍与药汁,发髻也有些散乱,几缕青丝被汗水黏在光洁的额角。
但她手中的动作依旧稳定而专注,仿佛将所有的悲悯与坚韧都倾注到了这一罐救人的汤药之中。林子微则在一旁默然整理着随身携带的医囊,她性情较其姐更为清冷沉静,此刻正将一枚枚长短不一、寒光闪闪的金针依次排开,动作熟练精准,眼神中透着一股医者特有的冷静与执着。她们的存在,是这压抑院落中唯一温暖的亮色,也是维系着众人不至于彻底沉沦的希望细线。
然而,这脆弱的平静,瞬间便被一股毫无征兆爆发的恐怖力量撕得粉碎!
“呃啊——!”
一声仿佛野兽濒死的痛苦嘶吼骤然从廊下炸响!只见赵空双目猛然圆睁,眼球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瞳孔深处似乎有赤红与幽蓝两色光芒疯狂交替闪烁。他的脸色由正常的肤色急剧转为骇人的惨白,旋即又涌上一种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上、脖颈处,青黑色的筋络如同虬龙般根根暴凸而起,蜿蜒扭动,模样狰狞可怖至极。
“咔嚓!”他背靠的那根碗口粗的柏木廊柱,竟被他无意识间反手抓握的十指硬生生抠出十个深坑,木屑簌簌而下!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绷紧,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响。周身的空气开始剧烈扭曲、震荡,一股灼热如地心熔岩、一股阴寒如九幽玄冰的恐怖气劲,如同两条被激怒的太古凶龙,自他丹田气海破关而出,轰然碰撞、纠缠、撕咬!
“呼呼——”
院内平地起旋风!地面的尘土、枯叶、草屑被狂暴的气流卷起,在空中形成一个个小型的气旋,胡乱飞舞撞击,发出噼啪的声响。药炉下的火苗被压得骤然一矮,几乎熄灭,旋即又疯狂窜高,明灭不定。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灼与冰寒混杂的诡异气息,那是太平要术真气失控、阴阳逆乱的可怕征兆!
“不好!是空儿的真气又发作了!”林紫夜失声惊呼,手中蒲扇坠地。她与林子微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一次的发作,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凶险!
林子微反应极快,娇叱一声:“紫夜,助我定住他心脉!”话音未落,她已如一道轻烟般掠至赵空身后。玉腕一翻,指间已夹住了三枚长达七寸、细如牛毫却泛着幽蓝寒光的“玄冰针”。她眼神锐利如鹰隼,出手更是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只见寒光连闪,三枚玄冰针已精准无比地刺入了赵空背后“神道”、“灵台”、“至阳”三处紧要大穴!针尖入体的瞬间,极寒之气透入,试图强行镇压那躁动不安的灼热真气。
与此同时,林紫夜也已赶到。她深吸一口气,体内精修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