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感受到彼此身上散发出的温度与气息。
“你说南宫氏重武轻文,难入士林核心。”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直抵人心深处的穿透力,“可知这莽莽乾坤,浩浩世间,并非只有攀附清流、效仿士族这一条路可走。”他的目光掠过她因紧张而微微翕动的鼻翼,最终定格在她那双清澈见底、却盛满了迷茫与挣扎的眸子里,“留下。南阳很大,天地很广,容得下你掌中之剑的锋芒,也…容得下你心中那份不愿随波逐流的清明。”
他没有说“需要”,没有谈论“价值”与“用人”,只是说“容得下”。这话语与他平日冷硬理智、权衡利弊的风格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却又不容拒绝的霸道。
南宫雨薇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被昏黄烛光柔化了些许冷硬线条的侧脸轮廓,看着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却仿佛能容纳她所有不安、彷徨与过去阴影的浩瀚夜空。窗外的雨声似乎变得遥远而模糊,胸膛里那颗原本因决意远行而冰冷坚硬的心,此刻却被这简单却沉重的三个字牢牢绊住,再也无法驱使疲惫的双腿,迈出离去的脚步。
她微微张口,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只有案头的烛火,在窗外渐歇的雨声中,执着地静静燃烧,将两人之间这微妙对峙、气息交织的身影,紧密地投在身后的山水屏风上,模糊了界限,也模糊了彼此的身份与距离。
半月时光,如白驹过隙,倏忽而逝。时节已入深秋,太守府后山层林尽染,赭黄、丹朱、深绛、暗绿……斑斓色彩交织,宛如打翻了仙人的调色盘。山风掠过,带着凛冽的寒意与草木枯荣的气息,卷起满地落叶,飞舞盘旋。
这一日,天色方熹微,淡青色的天幕上还挂着几颗残星。笼罩后山那间石室近一月之久的、若有若无的无形气障,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漾开圈圈微不可察的涟漪。守在石室外不远处的两名玄甲亲卫精神陡然一振,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与凝重。其中一人毫不迟疑,立刻转身,施展身法,如猎豹般敏捷地掠下山道,赶往太守府正院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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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三刻,秋日的朝阳刚刚挣脱地平线的束缚,将金红色的光辉洒向层峦叠嶂。孙宇与于吉、许劭一同出现在石室前的青石平台上。孙宇依旧是一身玄色深衣,外罩一件墨色大氅,领口以暗金线绣着狻猊纹样,在晨光中泛着幽微的光泽。于吉银发鹤氅,仙风道骨,眼神中带着一丝了然与探究。许劭则还是那副世外高人的打扮,玄端常服纤尘不染,天机剑悬于腰间,目光平静如古井无波,仿佛世间万物皆在其演算之中。
“时辰差不多了。”于吉袍袖向着石室方向轻轻一摆,仿佛在感受着周围天地之气的细微变化,“若渊此番闭关,以《归藏》之法厚积薄发,蓄势待机;以《太上清静》之心法明心见性,涤荡灵台。若能成功引导并化解宗仲安那缕异种真气,其收获定然匪浅,武道前途不可限量。”
孙宇负手而立,玄色大氅的衣摆在带着寒意的山风中纹丝不动,如同山崖上扎根千年的古松。他只是深邃的目光投向那扇厚重古朴、紧闭了整整二十七天的石门,淡淡道:“功成与否,皆是他自身造化。且看结果。”
话音刚落,只听得石室内先是传来一声极其悠长、沉稳、仿佛源自大地深处的呼吸之声,初时细微,继而渐强,仿佛沉睡的巨龙正在苏醒,吞吐着天地元气。紧接着,那扇以整块青冈岩打磨而成、重逾千斤的石门,内部机关发出“轧轧”的低沉声响,仿佛古老的齿轮在缓缓转动,随即,石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线幽暗。
一道挺拔如岳的身影,自石室内部略显幽暗的光线中,稳步迈出。清晨的阳光恰好越过山脊,洒落在他身上,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