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外人看得更清楚。张角兄弟已然败亡,朝廷大军虽暂退,然剿抚并用之势已成。尔等困守伏牛山一隅,缺粮少械,内忧外患,还能支撑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负隅顽抗,不过是螳臂当车,徒增伤亡,最终难免玉石俱焚的结局。”
赵空的话语顿了顿,给了南宫晟片刻消化这残酷现实的时间,然后语气稍微放缓,带着一丝仿佛施舍般的“诚意”:“若肯弃暗投明,幡然醒悟,为我南阳效力,不仅能保全性命,以南宫兄之才,将来未必不能在这乱世之中,重新搏出一番天地,光耀门楣,也未可知。”这“光耀门楣”四字,他说得意味深长,似乎隐隐触及了南宫晟内心深处某个不为人知的执念。
然而,这丝“诚意”转瞬即逝,赵空的语气立刻恢复了之前的冷硬与戒备,他伸手指了指南宫晟身上那乌黑沉黯的铁索,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丝毫感情:“不过,在南宫兄真心实意表明态度,拿出足够的‘投名状’之前,怕你一时想不开,或者……还存着什么不该有的侥幸心思,不审配合,甚至暴起发难。为了大家省心,也为了南宫兄你的安全着想,还是先这样捆着好。委屈之处,还望海涵。”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有形势的分析,又有未来的许诺,更有毫不留情的现实威胁与羞辱。尤其是最后那句“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更是将这种居高临下的掌控与讽刺,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南宫晟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投向那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酒食。那琥珀色的美酒,在樽中微微晃动,仿佛在嘲笑他的干渴;那碟腌鱼散发出的咸香,更是勾动着他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他能感觉到唾液在不争气地分泌,却又被他强行咽下,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看得见,闻得着,却吃不到,喝不着!
这种精神上的凌迟,比任何皮肉之苦都更让人崩溃。赵空此举,无疑是精准地抓住了他此刻最原始的生理需求与最脆弱的心理防线,进行着最残酷的拷问与瓦解。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从南宫晟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捆缚着他的铁索随之发出哗啦啦的碰撞声响,在这华丽的客厅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他额头上青筋暴跳,双眼赤红如血,死死地瞪着赵空,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赵空此刻早已被千刀万剐。屈辱、愤怒、不甘、以及那丝被精准戳中的、对生存的本能渴望,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胸中翻滚激荡,几乎要冲破他理智的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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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宇终于有了动作。他一直在静静地观察,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棋手,审视着棋盘上每一颗棋子的微妙变化。他停下了那无意识敲击桌面的动作,那规律的叩击声戛然而止,反而让客厅陷入了一种更加令人心慌的寂静之中。他缓缓抬起眼睑,那双深邃如同古井寒潭的眸子,平静无波地看向因极致愤怒而身躯剧烈起伏、状若疯狂的南宫晟。
他的眼神中没有厌恶,没有得意,甚至没有明显的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或者是在观察一场实验的结果。这种彻底的无视和超然,比赵空直接的威胁和羞辱,更让南宫晟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寒意和绝望。他在孙宇眼中,似乎真的只是一件有待估价的货物,或者一个……可以用来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
与此同时,一直微阖双目,仿佛神游天外的许劭,也在此刻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眸不像孙宇那般冰冷锐利,也不像赵空那般充满戒备,而是清澈、深邃,仿佛倒映着星河流转,蕴含着看透世情的智慧与悲悯。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南宫晟那因极度情绪波动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他那充满恨意与挣扎的眼神中,读出了许多未曾宣之于口的秘密与痛苦。随后,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