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裂天(3 / 8)

流华录 清韵公子 5406 字 4天前

战乱,仍顽强地保持着几分大汉官署应有的庄重与肃穆气象。李固亲自引路,将孙宇请入后堂专为接待上官准备的廨舍。很快,县中最好的医匠被火速召来。当孙宇褪去那身破烂不堪的玄色深衣,露出下面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伤口时,饶是李固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一道道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刀剑之伤,尤其是左肩胛处那几乎穿透的狰狞箭创,以及胸前那一片隐隐发黑、肌肤下仿佛有活物在蠕动、散发着阴寒气息的掌印……每一处,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方才结束的、何等惨烈与凶险的搏杀。医匠小心翼翼地用烈酒清洗伤口,敷上秘制的金疮药,又以洁净麻布仔细包扎。整个过程,孙宇始终紧抿着唇,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连一声闷哼都未曾发出,这份远超常人的坚韧与意志,看得李固暗自心惊,对这位年轻太守的评价,不禁又拔高了几分。

换上一身李固命人紧急寻来的、同样为玄色的干净深衣,孙宇的脸色稍霁,但眉宇间那化不开的疲惫,与体内那几股如同恶龙般纠缠冲撞、不断侵蚀他生机的异种真气,却远非寻常药石能够化解。宗仲安那蕴含天道之威的阴寒掌力、张角灌入赵空体内又间接波及他的那至阳至刚的澎湃太平真气、乃至王陵中其他不知名高手留下的暗伤……此刻在他经脉中形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或者说,是一种持续破坏的拉锯,让他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内力流转,都伴随着针扎斧凿般的剧痛。

李固亲自奉上温热的羹汤与精细的粟米饭,低声道:“府君勇武,天下皆知。单骑冲阵、剑斩黄巾渠帅之事,下官亦素有耳闻。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如今这淮南境内,亦非太平乐土。太平道虽主力溃散,然其树大根深,残余党羽众多,多据八公山及周边险要山川为寇,打家劫舍,对抗官府。其中不乏武道强横、手段狠辣之辈。下官听闻,近日他们活动愈发猖獗,各山头之间似有联动,像是在疯狂搜寻什么重要人物或物事……府君一路行来,还需万分小心才是。”

孙宇接过陶碗,指尖因虚弱与体内的痛楚而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自然明白,李固口中那些“搜寻物事”的“寇匪”,其真正目标,九成便是自己怀中的《太上清静》残卷与《归藏》古简,以及他这项上人头。白歧、黄崆未死,宗仲安更不会轻易放过他,太平道在荆、豫一带的潜势力,依旧不容小觑。

“有劳李县令提醒,本官知晓了。”他淡淡回应,语气平静无波,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有一闪而逝的森然杀意,如同冰层下的暗流,虽未爆发,却令人心寒。

此番承情,他记下了。以他孤傲心性,本不愿轻易受人之惠,更不愿将无关之人卷入自身漩涡。奈何此刻虎落平阳,龙困浅滩,内力十不存一,外伤未愈,这份雪中送炭之情与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显得尤为珍贵。

在寿春县衙廨舍勉强歇息了两日,借助药物外敷和内服,以及自身《流光剑典》根基的顽强运转,孙宇的外伤暂时稳定了几分,不再流血,开始有愈合的迹象。但内伤依旧沉重如故,那几股异种真气如同在他经脉中扎下了根,难以驱除,只是暂时被更强的意志力和精纯的流光真元压制下去。他心系南阳局势,更挂念着体内异种真气随时可能爆发的赵空,不敢在此久留。第三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他便向李固提出辞行。

李固知其去意已决,挽留无用,沉吟片刻,道:“府君伤势未愈,孤身上路,若再遇强敌,恐有不便。如今郡内虽大体平定,但小股匪患不绝于道。下官可从尚未解散的民兵乡勇中,抽调一队精锐,护送府君出我淮南郡地界,进入荆州江夏郡境内,以确保府君路途安全。”

孙宇看着李固,这位老成持重的县令眼中,有关切,有对上官安危的尽责,或许,也有一丝不愿这位“麻烦”在自己辖境内久留或出事、盼其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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