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伏杀(4 / 5)

流华录 清韵公子 3340 字 4天前

城一地的得失安危,而他们眼中,却是整个天下的棋局。

“那我蔡家……”蔡瑁的声音干涩起来。

“蔡家?”蔡讽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无多少暖意,“蔡家既然选了边,站了队,将宝押在孙宇身上,那便没有了回头路。倾家之力助他,若他连这一关都过不去,被一个六百石的议郎扳倒,那只能说明你父亲的这双眼,当真老瞎了,错看了人。如此庸碌之主,也不配我蔡氏举族追随。反之,若他能安然渡过此劫,甚至借此更进一步,那我蔡家今日之赌,便是来日滔天富贵的基石!”

他顿了顿,看着儿子变幻不定的神色,语气转缓,却更显深沉:“德珪,你要记住。在这南阳,乃至在这天下,想做士族之首,光靠祖荫、联姻、田亩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眼光,是能在迷雾中看清谁能成事,并敢于在其未起之时便下重注的魄力。孙宇,便是为父眼中那一线微光。此刻退却?那蔡家便永远只是南阳一豪强,而非能左右时局的世族。”

蔡瑁哑口无言,胸中翻腾的惊惧,渐渐被父亲话语中某种冷酷而宏大的逻辑所取代。他望着父亲稳如磐石的身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家族命运系于一人抉择时的沉重与决绝。

蔡讽不再多言,挥了挥手,如同拂去几案上并不存在的尘埃:“回你的官邸去吧。该练兵练兵,该署事署事。孙府君此刻尚在府中安然弈棋,你一个属官,慌的什么?”

二、太守府静弈

正如蔡讽所言,宛城太守府的书房内,此刻静谧得只剩下炭火偶尔迸裂的“噼啪”声,以及棋子落在楸木棋盘上的清响。

孙宇未着官服,仅一身月白素缎深衣,外罩鸦青色半臂,腰间松松系着丝绦,悬着那枚祖传的翡翠扳指。他跪坐在窗下的弈棋枰前,对面是同样便服的郡丞曹寅。窗外,一株老梅疏枝横斜,承着尚未化尽的残雪。

曹寅执黑,落下之子却显得犹豫而滞重,额角隐隐见汗。他面前摊开的,除了棋局,还有几卷刚送来的简牍,皆是关于北境驿站损毁、流民安置钱粮缺口、以及各豪族对土地置换最新反馈的琐务。

“府君,”曹寅终于忍不住,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一枚黑子,“崔议郎车驾已过颍川,按行程,最迟后日便将进入南阳界。各地驿传废弛,接待事宜……是否再增派些人手,彰显隆重?还有,这是刚草拟的关于去岁战损与今秋田赋的说明文书,言辞是否还需再斟酌,以防……”

孙宇拈起一枚白子,视线并未离开棋盘,打断了曹寅的絮叨:“伯睿,你心乱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袁家四世五公,门生故吏遍天下-7。自孝桓帝以来,外戚宦官轮流坐庄,唯有他汝南袁氏,稳坐钓鱼台,根基之深,冠绝朝野。他们当初敢在司隶眼皮底下,与太平道大方渠帅马元义暗通款曲,真当朝廷绣衣使者全是聋聩之辈?不过是动不得,或是不愿动罢了。”

“扑”的一声轻响,白子落入棋盘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边角。孙宇这才抬起眼,目光清冽如寒潭:“他们知道张曼成未死,知道我收容黄巾部众,甚至可能猜到我与元启(孙原)在荆襄的些许布局。但他们自己不出手,反手将崔钧这枚棋子推到了前台。崔廷尉乃‘铜臭’公,天下名士讥之,其子崔州平却以清直自诩,与吾弟麾下崔林又有亲谊。袁隗此计,妙就妙在此处——用清流查酷吏,用姻亲查故旧。查实了,是他袁司徒慧眼如炬,为朝廷拔除痈疽;查不实,是崔氏父子无能或徇私,与他袁家无干。更妙的是,将崔烈与张温这两位有些香火情的老名士,隐隐推到了微妙的对立面。”

他嘴角微扬,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至于张公毫无音讯……这本身已是最明确的讯号。雒阳的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浑。陛下病体缠绵,西园新军初立,大将军何进与十常侍之争日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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